一些铁瘫龙me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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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色相簿的奇妙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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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只是跟乔鲁诺一起去一趟办公楼隔壁的便利店(给乔鲁诺)买点心的加丘在回去路上和乔鲁诺遭遇敌方势力伏击围攻,加丘当场放了替身一打十毫无压力,太轻松了导致他一时轻敌没有及时发现躲在暗处拥有远程攻击替身的敌方狙击手,对方的攻击向着乔鲁诺打过来的时候他大脑短暂空白顾不上自己是背对着敌人近乎无意识地扑过去挡在乔鲁诺前面,意识恢复的时候坚韧的藤将敌人对着他后颈打出的攻击拦截半空同时更多细密柔软的枝条顺着他后背缠绕上冰铠交织在他后颈将唯一的致命处严密覆盖。下一秒暗巷里传来敌人的惨叫。一直安静站在原地的小教父侧身上前解开那些藤,加丘也同时解除了冰铠。周围已经没有敌人的生息,并且不需要再过多久护卫队就会过来善后了。他摸了摸自己后颈有点心虚地看了眼站在那里的首领,发现金发的少年眼睛里并没有太多责备,硬要说的话,有点委屈。
“你吓到我了,加丘。”年轻的教父控诉,“我反应慢一秒钟后果都不堪设想。”
蓝发的杀手抿了抿嘴自知理亏,然后他看到一直提在手里的便利店塑料袋里被冷气冻成了雪糕的盒装牛奶,拆了一盒塞到首领的手里。
安抚效果好得出奇。
加丘从那一刻开始意识到了白色相簿的奇妙用法。
JoJo’s Bizarre Adventure-The World Requiem
JOJO的奇妙冒险-世界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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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亚哥布兰度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长久以来背负着来自过去的诅咒独自度过的那些漫长黑夜,他早已能够在梦中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他的精神可能很早以前就要垮掉,根本撑不到1890年9月站上圣地亚哥海岸的那道起跑线。
“宿命是无法改变的。”他几乎有些骄傲地像这样想。和那两人共同跨越过北美大陆的那场大赛每一秒钟的记忆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成为化解诅咒的清水。
“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了。”那个时候,他就是像这样对着乔尼乔斯达和杰洛齐贝林说的。
所以此刻,他站在淹没纽泽西的北大西洋海水之中,看着法尼·瓦伦泰对着已然落入海水中的杰洛·齐贝林举枪。即使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的神情仍然是平静的。只是梦而已。只不过是他自己记忆里那些不太愉快的过去。白天的工作太过让人疲惫,或许是这个原因导致他今晚这场不太愉快的睡眠。他看着染血的海水里那具毫无声息地下沉的躯体,眼眸略微黯了黯思考着是否应该给自己安排几天假,叫上那两个人一起去哪里稍微放松放松。
只是梦而已。乔尼乔斯达和杰洛齐贝林都在他隔壁各自的卧室里安然无恙地睡觉。他加强着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同时疑惑于自己为什么无法从梦境里醒来。他不是很想再看一遍这些过去。但是既然醒不过来,他也就不再徒劳地费力。他继续看下去,看到从失控一般的情绪崩溃中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乔尼乔斯达利用铁球触发马后肢的颤动完成骑兵回旋,在极端痛苦的挣扎之中与法尼瓦伦泰进行着最后的周旋。真有你的啊,法尼瓦伦泰。他听见自己压抑着怒意的冷笑。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我尚且还不能赶到那里……
他突然怔住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无声无息地涌上了他的胸口。那个时候他并不在那里……是这样的。他甚至在抵达纽约之前并不知道乔尼完成了骑兵回旋以及他的脚已经能动的事实,也没有真正看见杰洛死亡的完整前后经过。那么眼前的一切就并不是自己的记忆了。是根据后来那两人的讲述自动补全了想象的画面?似乎也并不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迪亚哥布兰度感到自己似乎毫无理由地认定这一切并非想象,而是确实亲眼目睹的记忆。
他的头脑像是有些略微恍惚。原本根植在潜意识里的理智与分辨力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大赛结束后独自带着杰洛齐贝林的遗体登上轮船的乔尼乔斯达。他看着这一切,感到既异样又熟悉。不对,到底哪边才是真实呢?三个人神情轻松地并肩站在船头彼此攀谈的背影被某种昏暗的色彩抹去了。他看着乔尼乔斯达神情空洞的脸上似乎永远无法擦去的被风干了的泪痕。
他开始有些想起来了。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像这样看着这一切。
从1891年北大西洋的渡轮到1901年深秋的日本杜王町。迪亚哥布兰度模糊一片的思维无法支撑他思考什么,只能就这样不作反抗地继续看下去。他看着乔尼乔斯达回到了纽约圣三一教堂地下的防空壕,安静地抬起那只浮现出星星的手。分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那张脸上的表情却好像一直停留在当年独自登上轮船的那一刻。
“这就是终结的开始。”他听见美国骑手像这样轻声说。声音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他并没有哭。
有光的地方,必然会有阴影。幸运与诅咒总是相伴而生。而「奇迹」的代价又到底是什么呢?
迪亚哥布兰度在巨石落下的那一刻忘记了自己身处梦中。他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想要挡住那块落石,甚至忽视了在此之前已经从年幼的孩子身上完全转移的致命诅咒与贯穿头颅的那枚最后的爪弹。
他没能碰到任何东西。他站在那里,看着乔尼乔斯达渐渐冰冷的四肢。为什么会感到异样呢?他问自己。模糊而破碎的记忆深处乔尼乔斯达遍体伤痕目光却带着意志清晰的光与火焰,一次次将陷入绝境的局面解读出千钧一发的生路。
在他的耳边充斥着模糊不堪的杂音。而在那杂音的最深处,迪亚哥布兰度仿佛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也没有力气去仔细分辨。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乔尼乔斯达在死亡到来前最后一刻那双空洞的、彻底熄灭了光与火焰的眼睛。
迪亚哥布兰度在心脏剧烈震颤之下咳喘着醒来。微微有些涣散的眼睛在思维完全清醒之后几乎是立刻重新沉凝了下来。他听见隔壁乔尼乔斯达的房间传来的异样的响动。
“乔尼?乔尼!”杰洛齐贝林似乎比他醒来得更早一点。在他赶到乔尼乔斯达房间门口的时候,杰洛齐贝林正在一边急促地拍门一边用力转着门把手。但此刻门像是被反锁上了。“乔尼!快开门!乔尼!”他心急如焚地喊。从房门另一边传来破碎而痛苦的呜咽,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呕吐声。迪亚哥布兰度听了几秒,制止住了还准备继续喊的杰洛齐贝林。
“砸门,杰洛。”他平静地说。
杰洛齐贝林怔了一下,随后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了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铁球对着门锁就是狠狠一下。
冲进房间的两人一眼就看见趴倒在床边地面一滩呕吐物中似乎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乔尼乔斯达。“把他的头扶起来,DIO。看看他鼻子和嘴有没有被东西堵住。”和迪亚哥布兰度一起将人扛到沙发上的杰洛齐贝林伸手将乔尼乔斯达睡衣的扣子解开,让对方能够更顺畅地呼吸。期间乔尼乔斯达又干呕了几次,但似乎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迪亚哥布兰度用浸过温水的毛巾擦干净乔尼乔斯达脸上混合着泪水的呕吐物,一边将带着担忧的询问目光投向杰洛齐贝林。而年轻的医生将缓慢回旋的铁球贴在美国骑手剧烈起伏的胸口上安静地查探了一会儿心律。
“应该只是做了噩梦。”他声音低低地说,“乔尼?乔尼?”
“醒醒,乔尼。”同样一边伸手轻轻摸着对方后背一边低声呼唤对方名字的迪亚哥布兰度看了一眼神色涣散的人脸上杂乱交错的泪水,同时又看了看神色似乎一直没什么明显波动的杰洛齐贝林。“杰洛,”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因为做噩梦而产生这种剧烈的生理反应是正常情况吗?你看起来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不,不太正常。而且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杰洛齐贝林缓慢地吐了一口气,“倒不如说我只是也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事情实在是太巧了我有点来不及思考,正好我今晚也做了噩梦,刚刚醒过来就听到乔尼这边的动静……”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完。因为他看见迪亚哥布兰度明显沉肃了下来的目光。
“你也,杰洛?”他低低地说,目光压抑着一丝锋利的警惕探查向房间一侧的窗户。而杰洛齐贝林在对方的这声问话里清楚地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来自敌人的替身攻击?精神干扰类型的?”同样环顾四周寻找敌人侵入痕迹的杰洛齐贝林咬了咬牙,“怪不得。竟然让我看到你和乔尼都死了,乔尼还是死在离美国半个地球远的东亚岛国,真的害我一下子缓不过来……”
“嗯……”迪亚哥布兰度正在头脑中快速过筛袭击者名单,从法尼瓦伦泰过去的支持者残党到现如今自己的政治对手团体,没完全在留意听杰洛齐贝林说什么。因此迟了一步反应过来。“……你说你梦到什么,杰洛?”
他没能来得及进一步询问。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满是潮湿泪水的手攥住了。
乔尼乔斯达大口地喘息着,无法聚焦的目光剧烈颤抖着紧紧攥住靠在沙发边的迪亚哥布兰度的手腕。“DIO……?”他惶然地、近乎无意识般颤抖着开口,“杰、杰洛……?”
迪亚哥布兰度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后背。杰洛齐贝林从一旁的热水壶倒了温水过来,坐在乔尼乔斯达另一侧小心地扶着他喝了几口水。而美国骑手那双眼睛也在这几分钟里真正从意识不清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却在怔怔地看了迪亚哥布兰度一会儿后再次涌出了大量的泪水。
迪亚哥布兰度没辙地看着乔尼乔斯达攥着他的手腕抽噎着哭,思维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地回到在圣地亚哥海滩初遇的那天。与此同时他也对今晚发生的情况有了几分自己的猜测。他耐心地等着乔尼乔斯达的情绪缓和过来一点,然后向着神情仍然有些茫然的杰洛齐贝林递过一个目光。
“要继续找入侵者吗,DIO?”杰洛齐贝林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不,没必要找了,应该并没有入侵的敌人。”迪亚哥布兰度向后躺靠在沙发上有些懒洋洋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而他旁边的人在意识到自己攥了他多久之后带着歉疚的神情惴惴地低头,并随即又得到了几下安抚的轻拍。
“好了。现在我需要你们两个各自说一下你们今晚做的梦的内容。”迪亚哥布兰度说。“把能想起来的都尽量详细地说一下。——当然,我也会说的。”
他的神情里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深夜的时间缓慢地过去。并排坐在沙发里的三人同样缓慢地各自回忆并讲述出自己的梦,只是乔尼乔斯达显然回忆得要比另外两人更加艰难得多。
“你说什么,乔尼,你说我跟你一起把DIO当成敌人看待??”杰洛齐贝林难以置信地像这样问道。他已经和迪亚哥布兰度各自对过自己的梦,两人所见的内容大体相似,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与现实发展大相庭径的世界一些荒诞而模糊的片段,自身并没有关于那个世界自己的记忆或是情绪。他瞳孔有些震颤地看着在讲述过程里停下来缓了好几次的乔尼乔斯达此时情绪黯淡的眼睛,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转向迪亚哥布兰度。
迪亚哥布兰度显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的目光。英国人那双眼睛里呈现出精神高度集中的思考状态。乔尼乔斯达的讲述比他和杰洛齐贝林的要详细很多。他仔细地复盘着对方刚才讲述的内容。
“就是说,由于我们的敌对局面,在我死亡之后相邻位面的我成为了法尼瓦伦泰抢夺回遗体的后手,顺利将遗体锁进地下之后被露西·史提尔利用我的残躯消灭。”他点了点头。“还可以。算是我能够预想的最坏发展里的最好发展。”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迪亚哥布兰度?”被气得叫不出通称的杰洛齐贝林面无表情地问他。
“但是重点并不在这里。”迪亚哥布兰度继续说下去,“整合我们三人所说的内容之后,这似乎是同一个世界中发生的事。但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从逻辑上很难说通——它显然并不属于法尼·瓦伦泰的D4C能够连通的平行位面,而是另一个‘基本世界’。并且就像这个基本世界中的我和所有平行位面的我都与你们两个相同立场一样,那个基本世界和所有平行位面的我都与你们两个敌对。这就再次证明了那确实是一个和这里同等的基本世界。——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基本世界’绝不可能存在第二个。”
他终于抬起了头,对上同样想明白了这一点而略微有些怔然的杰洛齐贝林的目光。
“……我觉得那就是这个世界。”在讲完自己的梦之后就一直沉默地低着头坐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乔尼乔斯达声音有些低哑地开口,“就是这个世界……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这就是我想要说的。”迪亚哥布兰度说。“因为我同样像这样认为。”
杰洛齐贝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厉害。就好像三千六百匹马在他的大脑里一字排开并排冲线。如果按这样来说的话乔尼乔斯达表现出来的生理反应简直可以说没有一点不正常。他现在也很想吐。一种令人恐惧的、生理性反胃且难以深思的东西堵塞在他的胸口,渗透进胃囊与食道。
“……你们两个等一下再说。让我缓一缓。”他艰难地说。而另外两人也毫无异论地停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他的脸色恢复正常。
几分钟之后,杰洛齐贝林深吸了几口气,感到自己多少恢复了一点正常呼吸的能力,于是向着身边的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继续。
“在盖茨堡的那个时候,你像这样说过吧?”迪亚哥布兰度回忆着那场SBR大赛的第七赛段。“你说「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怀疑在什么地方我们早已以某种方式共赴死亡,或是相互为敌」。”
“嗯。”乔尼乔斯达这一次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或者说他压抑了下来,并同样将精神集中在思考与分析上。“我说过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以前我一直将那种感觉当作是自己希望逃离宿命的心理暗示。”
“所以在那场梦里,你明白那种感觉的真正原因了。”迪亚哥布兰度说。
美国骑手点了点头。随即他的肩膀被人搂住,后背也再次落上了几下安抚的轻拍。他抬头向身侧两个面带担忧的伙伴分别递过了一个回应的目光,然后重新安静地沉入到思考中去。
多年以来他所竭力逃避的、擦肩而过的、就像是早已亲身经历过一般的恐惧感。那夜暴风雨的荒原上自己对着迪亚哥布兰度发动攻击时绝望到极点的原因。以及无论何时都能够感觉到的那条无可挽回的道路。在那场梦里他同样是旁观者,却在这场旁观中从未有过地清楚而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切真实存在的事实。也正因如此,他看着杰洛齐贝林和迪亚哥布兰度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剧烈崩溃的情绪反应。
但是……重点并不在这里。
“但是重点并不在这里。”迪亚哥布兰度说。“重点在于发生在这个世界的这两段截然不同的历史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关系——以及发生这种状况的原因。”
——是这样的。乔尼乔斯达无声地低沉下了目光。
没有人会天真地认为这个夜晚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巧合。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着、并且刚刚发生了某种和这一切紧密关联的变动。倘若无法掌握那个原因,他们就仍然无法逃脱——梦中所见那条无可挽回的道路再一次成为现实的可能。
乔尼乔斯达低垂着头。这时他听见自己身旁的迪亚哥布兰度平静而清晰的声音。
“我不会允许的。”他说。“哪怕要我现在出兵炸平日本的那个城市、或者是杀光所有记得STEEL BALL RUN大赛的人。”
“不管是诅咒还是宿命都别想动你们两个一下。”
年轻的上位者眼睛里隐隐闪烁着锋芒锐利的冷光。
“我DIO——绝不允许。”
【近日,美国知名骑师乔尼·乔斯达应邀访日,前往仙台市进行马术指导,并下榻于仙台市红叶区杜王町】
印着头条新闻的报纸在靠近车站附近的闹市区还能够引起一些议论与话题。而随着道路人迹逐渐稀少之后,就连报纸也很难买到了。
“——根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村子嘛。”杰洛齐贝林踩在甚至没有铺上沥青的泥土小道上一边抱怨着一边将目光投向同样从马背上下来探究地巡视四周的迪亚哥布兰度。
“喂,DIO,”他提醒道,“炸平杜王町这种话你跟我们说说就完了,千万别真的去干啊。”
纽约州州长回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仍然骑在马背上的乔尼乔斯达看着那些低矮的日式木屋周围或戒备或犹疑地同样向他们投以探究目光的日本人。一边避开与他们的视线相交一边寻找着自己印象里熟悉的路线。
——数日之前,他借公开访日指导马术的名义给自己取得了前往日本的机会。而迪亚哥布兰度则是给自己办了一段时间的私人假期——隐瞒身份仅作为同行友人与杰洛齐贝林一起随乔尼乔斯达抵达了日本。以乔尼乔斯达的工作名义出行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他们能够避开任何势力对于他们访日目的的猜测。其次,可以很容易得到能够使用的马匹。
在乔尼乔斯达花了几日完成没什么实际内容的工作之后,他们按照预想取得了马匹与自由行动的时间。而他们很快发现骑马完全是多此一举——这个依海而建的渔村随便走几步就能一览无余。骑在马背上还反而不方便他们查看路线与问话。
能够得到的最直接的线索就是乔尼乔斯达注定如同宿命一般走向终结的日本仙台市杜王町。而诅咒根源的东方一家——曾和他们一样跑完SBR大赛全程并取得了一定的最终名次的东方则助三人仍然还留有印象,似乎应该与乔尼乔斯达组成家庭的东方理那却由于历史走向的差异并未与乔尼乔斯达相遇。在迪亚哥布兰度用临时掌握的日语与村民进行简单交谈的时候,与乔尼乔斯达一起在路边等待的杰洛齐贝林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当地一间衣帽店的老板悄悄将他们两人戴着的日本本土十分罕见的帽子描摹了下来。
“他们说东方家确实就在这座杜王町。”结束交谈的迪亚哥布兰度回到两人身边,“但是现在一家人全部出门旅行了。——用他们的说法是东方则助从美国赢了一大笔钱,在回乡经营产业的同时也经常带着一家人出门游山玩水。”
事情的发展似乎再一次超出了掌控之外。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在他们返回美国之前是毫无可能与东方家的任何人见到面了。
“难道说这一次你不会再和那个女孩子认识了吗?”杰洛齐贝林困惑地问道。
“……”乔尼乔斯达低头沉思着,“我有一种预感,”他低低地说,“我以后仍然总会以某种方式遇到她的。”
“那么也许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迪亚哥布兰度同样一边思考着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无法治愈她那种疾病的话……”
他们交谈着走过杜王町的海滩,纯粹无意间地走到了被当地人称为「二本松」的两棵松树附近的岩岸边。
“话说回来,今天的天气还真是闷热啊。”杰洛齐贝林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海面,“明明都已经入秋了,竟然一点风都没有。”
“气压和云层的厚度都不太对劲。”乔尼乔斯达感受着吸入肺中的空气,有些不安地确认道,“DIO,你感觉一下现在的气压……”
迪亚哥布兰度就站在距离他两米不到的距离。在他刚刚暂停思考准备回答乔尼乔斯达的话的时候,地震就这样猝然爆发了。
这是一个自古多地震的岛国。而长久居住在安稳的北美都市到底还是松懈了他们的危机神经。
岩岸崩塌的瞬间,迪亚哥布兰度金色的替身已经出现在了乔尼乔斯达和杰洛齐贝林身后,伴随着被瞬间暂停了的时间双手扯着两人的衣领奔向远处安全的高地。五秒结束。目测着岩岸山崩的范围在心中快速完成计算的迪亚哥布兰度一边调动着自己的精神力控制着世界继续带着那两人向前跑,一边将自己全身龙化的同时准备再次发动时停——只要再有五秒,龙化状态的自己从山崩的范围内脱险完全绰绰有余。而就在时间停止再度发动的前一刻,一块尖锐的山石从侧面击中了他的头。紧接着是第二块。
时间没有再次停止。随着精神力输出的中断,金色的替身也无声地消失了。重重摔落在山岩上的乔尼乔斯达在撞击与震荡之下眼前短暂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但是与此同时,在他的头脑之中却有其他什么东西毫无征兆地倏然清晰起来。
「就如同你所想的那样。我就是准备要‘射杀’他。」
「别开玩笑了,乔尼!我们只是要收集遗体,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只要揍他一顿就足够了!」
「DIO是不能信任的人。」
是这样的。乔尼乔斯达想。原本就应该是如此清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他都应该像这样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忘记呢。因为这就是他自己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一切。也是他在所有的一切尽数丢失了之后才堪堪察觉到的可怕的欺骗。他的感情、他的判断、他的选择与他的人生。他终于回想起了他竭力逃脱的那份宿命的真实面目。
在SBR大赛结束之后,他才偶尔在回想曾经经历的一切、回想杰洛齐贝林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对另一个人已经找不到原因的那份憎恶。回想起杰洛齐贝林曾经的不甘与劝告。回想起曾经在洛基山脉支撑着重伤的身体阻止他们靠近并催促他们继续前进的带着血的声音与费城染血的星条旗下举着枪与自己对视的那双茫然震愕却不带丝毫杀意的眼睛。
而他带着那份毫无理由却深入骨髓的憎恶,听不见杰洛齐贝林的声音,也看不见分明如此显然的事实。
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没将真正的敌对目标放在他们两人身上过。
直到最后的骑兵回旋贯穿他自己头颅的那一刻,限制才伴随着他的死亡彻底解除。而欺骗的真实面目也终于呈现在他已然死去的灵魂的面前。那具利用了他与他的一切也葬送了他与他的一切的遗体安静地随同着它能够施舍给世人的奇迹与诅咒等待着信奉者们的回收。伴随着一场已然夭折的世纪更替。
乔尼乔斯达看着那具遗体。
——仅仅因为自己是迪亚哥布兰度注定宿命的一部分,他的全部人生就这样被摧毁殆尽。
旧日的秩序渴望阻止新时代与新信仰的诞生。这份奇迹的代价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诅咒。
乔尼乔斯达的视野和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的时候,他看见了沉默着站在自己尸体旁边那个几乎令人有些怀念的熟悉身影。而他终于得以第一次无需带着被强加的恨意看着那个人。
如果能再一起骑一次马的话就好了啊。
如果能再多一次机会的话……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最后似乎听见迪亚哥布兰度像这样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最后残留在视野里的身影就这样和那日初次在赛场相见穿着赛马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而乔尼乔斯达也再一次回想起了初次重新见面时他不再带着任何诅咒与枷锁的灵魂近乎恍惚地感受到的那份心情。
——就好像那是他遗失在记忆深处久别重逢的故人。
有光的地方,必然会有阴影。幸运与诅咒总是相伴而生。
而这份「奇迹」的代价,又到底是什么呢?
乔尼乔斯达在意识模糊之中听到杰洛齐贝林带着颤抖的嘶吼。
“乔尼……!乔尼!乔尼!!”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坍塌的岩岸。地震与崩塌已经停止了。堆积在一起的碎石被某种力量挖掘开了一个缺口。而杰洛齐贝林一手抱着全身衣服几乎被血染透的迪亚哥布兰度一手控制着BALL BREAKER挖掘开面前血迹斑斑的碎石。“马……!乔尼……!!”他声音颤抖着,向着意识似乎终于清醒过来的乔尼乔斯达喊道。
他们的马就拴在附近的海岸边。
初秋的银杏已经开始落叶。马从落着银杏叶的街道穿行过去的时候,斑斑点点的血迹就是在这时从马背上滴落到地面,渗进银杏的落叶与土壤之间。
通过六壁神社下方的道路时,迪亚哥布兰度感到自己好像有些回想起来了。
好像就是在这里。
他回想起来了自己独自穿过北美大陆的那个1890年。
那个时候,自己确实输了。
迪亚哥布兰度站在染透了鲜血的铁轨自己被车轮截断的身体旁。他在生命完全终结的那一刻看清了自己失败的真正原因。
他在日复一日腹背受敌的厮杀之中失去了深度思考的能力。被替换掉的替身能力是什么?SBR大赛真正的价值是什么?战斗的理由是什么?自己的本心又是什么?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的愿望仍然不足以唤醒他与生俱来的灵魂深处他真正的敌人所恐惧着的东西。
他确实不甘心。或许也正是因此他那个时候才继续看下去——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确实就是这样,看着那场抢夺最后的结果,与那两人宿命已成定局的终结。
那个时候,其实他始终没有理解杰洛齐贝林和乔尼乔斯达被牵连进这场宿命的真正原因。他在得知遗体对乔尼乔斯达的利用时甚至有些啼笑皆非,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乔尼乔斯达对待他的敌意态度,倒不如说杰洛齐贝林最初面对他那种不明理由的无条件亲近与信任更让他难以理解。但无论是哪一种,对这场抢夺能够造成的影响好像都是微乎其微的。他当然从未真正将那两人当成敌人看待过。没有人比他更擅长分辨敌意的真实面目了。所以为什么是那两个人呢?
他站在淹没纽泽西染血的海水之中,安静地看着远处渐渐沉没的落阳。
乔尼乔斯达在这场抢夺中取得最终胜利是他可以接受的结果。是他能够预想到的最坏发展里最好的发展。他跟随着乔尼乔斯达登上了那艘渡轮,离开了埋葬无数伤痕与血迹的纽约。被深埋进地下的遗体对世界的影响作用逐渐降低。而乔尼乔斯达在远离了纽约之后,偶尔在翻看SBR大赛的旧新闻与照片时似乎总是会控制不住地表现出茫然。
他偶尔会看着乔尼乔斯达翻看那些照片。主要是杰洛齐贝林,有的时候也会有关于他的记录。他看见乔尼乔斯达拿着自己的照片茫然地低声自语。他在乔尼乔斯达的身边坐下来,看着那双只是限制被稍稍削弱便已经开始怀疑所有一切的茫然的眼睛。他又想起了杰洛齐贝林看着自己时像是丝毫想不起来戒备这个概念的那双眼睛。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这两个人呢。
迪亚哥布兰度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不愿意深思一件事的真相。但是事实如此,他没有再去思考了。他就这样看着乔尼乔斯达继续活下去,直到1901年。
他现在终于有些回想起来了。
他放弃了思考,带着一丝侥幸希望乔尼乔斯达能就此从那份宿命里逃脱出来,哪怕就这样不明所以但一如一个普通人那样正常地活下去。他看着乔尼乔斯达站在防空壕的钢制柜门前,那双眼睛里空洞一片的死寂,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份侥幸的愚蠢可笑。
这就是诅咒。这就是代价。而去思考那两人到底该不该被牵连进来,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
站在杜王町六壁神社那条山石小道遍地染血的银杏叶之间,迪亚哥布兰度安静地一直看着那具身体彻底冰冷。而他回想起乔尼乔斯达吻别家人的泪水与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他知道乔尼乔斯达已经理解了这份宿命与诅咒的真实面目。
而对于迪亚哥布兰度来说,这就是他在这场抢夺的最后输得一无所有、被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的最后的结局。
他站在乔尼乔斯达的遗体旁边。属于愿望的强大力量彻底解开了限制的真实呈现在他的眼前,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迪亚哥布兰度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低低地说。
金色的光在他眼前凝聚成人形的实体。覆盖着身体的金色战甲上刻印着淡淡流光的绿色暗纹。
THE WORLD REQUIEM。
在抹消这个世界已然成为诅咒的几十年历史的同时,那只手也同时抹消了乔尼乔斯达灵魂里被强加的那份如同诅咒一般的限制。
“宿命是无法改变的。”迪亚哥布兰度想,“不会再有别的可能性了。——那个时候好像确实是像这样对着那两个人说的。”
果然这个部分还是不要告诉那两个人了。也不是很想被一直笑话下去。
迪亚哥布兰度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觉到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泪水。
乔尼乔斯达坐在他的床边,哭得全身都在发抖。迪亚哥布兰度没辙地低低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抬手把人稍微揽过来一点,轻轻摸着对方发抖的后背。从他枕头的另一侧传来惊喜的低低吸气声,然后是杰洛齐贝林不知压抑着怒火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有些微微发抖的声音。
“你要吓死我吗,DIO?”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是不是打算用这种办法干掉我然后在我晚餐的披萨上面放菠萝啊?”
迪亚哥布兰度闭着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把他也给揽过来一起摸。
仙台市区医院的这间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或许是那种安静有些太过压抑,迪亚哥布兰度想了想,一边继续手上安抚的动作,一边试探性地开口。
“我找到这个世界存在两次历史的原因了。”他说,“大概是这个地点在前一次历史当中的特殊性,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当时世界镇魂曲抹消掉历史和乔尼身上的一部分诅咒就基本耗尽了那种我也不清楚来源的力量,最后还剩下在我替身里的只够在那个时候把杰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的情绪和反应都不是太对劲。
“……所以你们也全部想起来了?”
抱着他那只手臂把脸埋在他枕头旁边的杰洛齐贝林声音闷闷地开口。
“你别说话了。”他说。“你看我想听吗?我现在只想狠狠痛扁你一顿。”
迪亚哥布兰度认命地感觉着自己两只手上带着潮湿的温度。
“……好吧。”他说。
“现在我好像有在这里把你们两个哄到不哭的义务了。”
等到乔尼乔斯达和杰洛齐贝林各自都基本上从情绪里恢复过来以后,迪亚哥布兰度对那两人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我打算回纽约。”他像这样说。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我打算去一趟圣三一教堂彻底解决这件事。”
杰洛齐贝林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而乔尼乔斯达刚刚才缓过来一些的神情瞬间再次染上了惊惧。
“DIO!”他慌乱地说,“我不会再去动那具遗体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对绝对不会再去动它了!!!”
“不完全是为了你的这件事。”迪亚哥布兰度说,同时伸手继续安抚眼看着又有些要哭的美国人,“我承认确实也是为了防止已经发生过一次的历史以某种注定的形式再次重演。但不完全是为了这件事,乔尼。”
“将它锁进去的那个时候我原本就打算之后彻底处理掉它。这次的事只是让我提前作出了决定。如果那东西被锁在那种地方仍然还能继续对你们两个造成影响的话,——我是说梦,或者别的什么精神干扰。”
“好吧。”杰洛齐贝林略微向后靠在椅子上,“那么你的意思是不反对有人跟着一起去吧,DIO?”他说。“既然你现在什么都说了。”
“本来就是。”迪亚哥布兰度懒洋洋地说,“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就摆脱不了你们两个。”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杰洛齐贝林心情愉快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去吗,乔尼?”迪亚哥布兰度将目光重新转向乔尼乔斯达,“其实我还想着让你帮一下忙。”
从听清楚迪亚哥布兰度并没有打算自己独自前往情绪就彻底稳定了下来的美国骑手此刻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张病床边。——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只不过是在恐惧着自己再次被独自留下。
“要去。”他点点头,同时有些不解地与迪亚哥布兰度对视,“帮什么忙?”
“回纽约就知道了。”迪亚哥布兰度打了个哈欠躺回他的枕头上。
从日本返回纽约之后,迪亚哥布兰度在处理自己积压的工作期间顺便让杰洛齐贝林帮他去华盛顿通知了史蒂芬史提尔他们准备要做的事。
“他让你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回到纽约的杰洛齐贝林如实复述,“他明年大选已经准备好投你的选票。”
“我又没打算明年参加大选。”迪亚哥布兰度莫名其妙地说。
“那你自己去跟他吵架。别每次都让我替你去华盛顿。”杰洛齐贝林没好气地骂道。
再次回到圣三一教堂那片墓地通往地下的入口的时候,乔尼乔斯达仍然控制不住地感到略微恍惚。
他在回想曾经经历过一次的死亡的时候,总是感到相比在杜王町最后面对死亡的那一刻,自己最绝望的时刻是那时独自回到圣三一教堂。那具遗体浸透了无数牺牲者的鲜血,以及无数残忍而贪婪的寄托。自己将要寻求的拯救必将伴随怎样的代价,其实在将手伸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清楚了。
但他仍然站在了这里。因为他的身后与前方都早已空无一人。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带手提灯啊?”杰洛齐贝林看着黑洞洞的台阶抱怨道,“把安保关掉以后这里面根本连一根手指都看不清嘛。”
“最下面应该有灯,”迪亚哥布兰度从衣袋掏出打火机丢给他,“下去的时候就用这个吧。注意脚底下,乔尼。”最后一句是对着落在最后面的乔尼乔斯达说的。
乔尼乔斯达看着面前熟悉的向下的阶梯。
这一次不需要躲避安保。更不需要计算着追捕者将要到来的脚步。纽约州州长在教堂外围安排下守卫的同时疏散了无关人员,此刻正在他的前方和那不勒斯人就没什么意义的话题随意闲聊着。充斥在他头脑里黑暗、沉寂与冰冷绝望的记忆渐渐淡去了。杰洛齐贝林手中点燃的火光倒映在他自己的眼睛里,就好像也把某种温度带了进去。
“乔尼?”
他前方的两人有些疑惑地向着他看过来。
美国骑手那双眼睛里落下了真正轻松而释然的笑意。
“知道了。”他说。然后迈步跟上两个伙伴的脚步。
直到他们到达壕垒底层,杰洛齐贝林终于明白了迪亚哥布兰度是想让乔尼乔斯达来帮他什么事。
“我其实都不太记得梦里他是怎么拿到的……”他看着抬起手发动牙的乔尼乔斯达,将迟疑的目光投向迪亚哥布兰度。
“那正好现在再看一次。”迪亚哥布兰度懒洋洋地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那我动手了?”乔尼乔斯达确认道。
“动手吧。”迪亚哥布兰度说。“合法行为。”
于是乔尼乔斯达对着地面发射了爪弹。携着黄金回旋力量的弹孔向着地底深处挖掘进去,片刻之后他的替身已经从那个回旋打出的深坑返回地面,带着装有遗体的钢制防护箱。
杰洛齐贝林目瞪口呆。
“……就这样?”
“就这样。”乔尼乔斯达点了点头。
“就这样。”迪亚哥布兰度耸肩。
杰洛齐贝林已经没有力气去骂法尼瓦伦泰的虚假宣传。
“……你提前安排人在这里挖,挖完过来直接拿也是一样的。”他有气无力地说。
“是这样没错。”迪亚哥布兰度看着这个即使在纽约也鲜少有人知晓存在的地下壕垒。“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没必要因此拆解一个宗教,只是一个精神寄托的话留给他们也无所谓。”
年轻的统治者骄傲地略微扬了扬头。
“——而且有乔尼为什么不用?”
被用完的美国骑手同样比较骄傲地嗯了一声。
“行吧。”杰洛齐贝林嘀咕着,将目光转向那个箱子,“那这东西又要怎么打开?”
没有得到回答。意大利人抬起头,和正在盯着他看的英国人对视。
“……不是,”杰洛齐贝林难以置信地说,“你带我和乔尼一起来主要是带一把锤子和一把铲子?”
“那你砸不砸?”迪亚哥布兰度征求他的意见,“不想砸的话让乔尼砸也可以。”
杰洛齐贝林骂骂咧咧地掏出铁球。
要说完全没有做好任何觉悟就来到这里是不可能的。
曾经亲眼目睹乃至亲身经历过的一切太过于残酷。这具已然死去的遗骸里残留下的超过人类掌控范围的力量,无论是幸运还是不幸,对人类来说几乎都是同等的诅咒。
尽管如此,防护箱真正被砸开的那一刻,并肩站在一起的三人各自的神情都是平静的。
“好吧。”迪亚哥布兰度看着被砸开的箱子说。“还是很幸运的。因为确实算是告一段落了。”
——在他们面前被打开的箱子里装着一堆灰状的粉末,里面夹杂着尚未完全化作灰烬的残块,在剧烈晃动之下很快也彻底粉碎。在接触到空气的同时,那些粉末开始无声无息地自动消散。
早在多日以前被抹消过一次的历史重现于梦境中的时候,陈旧的秩序最后残留的危险的可能性已经随着更替的完成化为乌有。
乔尼乔斯达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他转身倚靠着钢柜坐下来。迪亚哥布兰度将空箱子稍微踢远了些,挨着他身边坐下。杰洛齐贝林蹲在那个箱子旁边看了一会儿,在灰尘差不多消散干净以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同样走到两人身边坐下来。
在他们的前方是向上伸延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教堂墓地生长着野草的矮墙,矮墙的另一侧是车马喧嚷的、开阔而平坦的道路。
遥远的地面上传来教堂悠远的钟声。
“圣经的生平里倒是从来没有写过这么可怕的内容。”杰洛齐贝林听了一会儿,像这样评价道。
“只有在死去之后,那份力量才会成为秩序的一部分。”迪亚哥布兰度漫不经心地说。“秩序是无法掌控的。能够掌控的只有人心。”
“这话听着就像是你已经不打算做人类了。”杰洛齐贝林疑惑地看向他。
“不。相反。”迪亚哥布兰度说。“我打算一直做人类。”
钟声仍在继续。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连替身这样的精神力量都能够存在的话,那么也许也能够找到我想要的力量。”迪亚哥布兰度回忆着,不太确定地说,“在杰洛的家乡那里我好像听到过类似的东西。通过训练特殊的呼吸法控制力量与身体机能之类的。”
“确实有这样的东西。”杰洛齐贝林点了点头。“和「回旋」的运用也存在原理上相似的地方。”
“总之,我打算想办法尽量活得更久一点。”迪亚哥布兰度总结道。“或许下次休假我会再去一趟意大利。”
“真要学的话我跟乔尼可能会学得比你更快喔。”杰洛齐贝林得意地像这样说,看到迪亚哥布兰度显得有些意外的神情。
“现在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有些迟疑地说,“对你们来说……”
“是这样,现在还不知道。”从他身边另一侧传来乔尼乔斯达的声音。“也许会和谁相遇、拥有自己的后代、或是过上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谁知道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
“DIO,你打过网球吗?”杰洛齐贝林将自己的铁球轻轻抛向空中。“空中的网球直到落下来以前,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前知道将会落在球网的哪一边的。所以没必要从一开始就先考虑最坏的结果。”
他带着高高扬起的嘴角将铁球向着迪亚哥布兰度的手中丢过去。
“现在,”他说,“你正准备要抛起那颗球吧?”
钟声已经停止了。吹过教堂墓地的风仍然继续穿过矮墙外的道路,穿过纽约市区与高速公路的护栏,穿行过北美大陆与辽阔的太平洋,继续吹向遥远的东方。
迪亚哥布兰度轻轻握了握手中的那枚铁球。
“好吧。”他说。“再休息一下就准备回去了。就算要休假也不是明天。”
“要是今天晚上再做噩梦睡不好的话,我明天就翘班。”杰洛齐贝林忿忿地说。
有光的地方,必然会有阴影。幸运与诅咒总是相伴而生。人类的历史也将由此继续向前。
二十年,或是下一个世纪之后。
那份愿望仍然继续书写下数以万计的故事。
从海上吹来的风穿过海岸在地震中崩塌的岩石、穿过松树的枝梢与海岸边的街道。神社前的银杏树盖满树根的落叶偶尔令人难以察觉地无风自动。
从那间货架上挂着形状奇特的西洋款式帽子的衣帽店附近的街角传来了不知是谁的脚步声。
故事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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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s Bizarre Adventure
To Be Continued
JOJO的奇妙冒险·世界之歌 x 地球の歩き方
高亮前言:
未知位面,一二巡混部混时代,与正作不存在逻辑关联。
二巡涉及角色:乔尼乔斯达、杰洛齐贝林、迪亚哥布兰度、东方定助。除此之外均为一巡角色。一二巡角色间关系可全部自由理解。
世界之歌&世界之歌二巡SBR新时代背景(角色关系/经历全继承)。DIO科中心向。全员cb。请注意自主避雷。
☆本文所有图片均取自《地球の歩き方》原书原图。
【警告】
即将开始奇妙冒险之旅。
《环球旅行指南》(译名。原名《地球の歩き方》)书籍简介:
由日本出版商会GAKKEN与乔斯达家族联名出版发行的环球旅行导游书。美利坚合众国纽约州州长迪亚哥·布兰度、SPW财团主事人及不动产上市公司总裁乔瑟夫·乔斯达、乔斯达家主乔纳森·乔斯达、美国海洋生物学会著名学者空条承太郎博士联名推荐。在正式上市前即超额预售并大量加印,发售首月即登上AMAZXN购物平台年度销量榜首。被译为英、法、意、中等多国语言并在世界范围内长期畅销。
本书记载了乔斯达家族与他们的友人足迹遍布世界的奇妙冒险经历、以及据此对世界著名旅游城市的旅行导览。
参与编写:
导游指南担当:
日本(仙台/杜王町):东方定助(协助:东方仗助、虹村亿泰、广濑康一、空条承太郎)
英国:乔纳森·乔斯达
意大利(总):乔鲁诺·乔巴拿
意大利(那不勒斯):布鲁诺·布加拉提
意大利(卡普里岛):盖多·米斯达
意大利(庞贝古城):潘纳科达·福葛
意大利(威尼斯):纳兰迦·吉尔卡
意大利(撒丁岛):雷欧·阿帕基
意大利(罗马):西撒·A·齐贝林
卢浮宫美术馆:岸边露伴
中国(香港):J·P·波鲁那雷夫
新加坡:花京院典明
印度: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埃及(总):空条承太郎
埃及(开罗):迪奥·布兰度
美国(总):乔尼·乔斯达(协助:杰洛·齐贝林)
美国(纽约):迪亚哥·布兰度
美国(佛罗里达):空条徐伦
墨西哥:乔瑟夫·乔斯达
出行准备指导担当:杰洛·齐贝林
服装与行为规范指导担当:伊奇
在此对上述所有参与人士表示衷心感谢。
——GAKKEN
接下来的特别篇为您收录畅销书背后不为人知的诞生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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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加钱。”迪亚哥·布兰度像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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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奥布兰度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还没有完全醒。“你说什么商务会谈?”他迷迷糊糊地对着电话说,“这种事你不叫乔瑟夫去?”
“那边应该有人去联系过了,没准过一下还会联系你。”迪亚哥布兰度把手中的文件封进文件袋,“这个点其他人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你不去谁去?”
“……几点?”迪奥布兰度低头看了眼被转发到自己邮箱的邮件,然后下一秒他清醒了。“什么玩意一个小时后?我还没起来!你自己请个假去!或者让JOJO跟乔瑟夫随便谁请个假去!”
“请假谁来赚钱?你赚?”迪亚哥布兰度没好气地骂道。“赶紧起来。我今晚加班,已经打电话让乔尼跟杰洛晚上早点回来帮忙了。”
迪奥布兰度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穿衣服。
不出意料,在他顶着一头不算非常体面的乱毛钻进车里的时候乔纳森乔斯达也打来了电话。
“对不起啊,迪奥。”乔斯达家主的声音稍微有些歉疚,“这个商务合作挺重要的,我们又实在腾不出空。不过其实项目基本上都已经谈定了,今天过去就是听一下对面的要求以及拿资料。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一手发动汽车的吸血鬼骄傲地扬了扬那头乱七八糟的金毛。“你说什么鬼话呢,JOJO!”他不屑地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本DIO亲自出手谈什么交易还不是小事一桩。”
“那晚上见!”乔纳森乔斯达放心地挂了电话。
GAKKEN的项目总编把文件给坐在对面的乔斯达家族代表递过去的时候手有点发抖。面前慵懒地靠坐在会客室靠背沙发上的人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家居T恤,厚重的看不出材质的外套在进门后被其随意脱下搭在一旁,显然由专业设计师打理过的半长金发从额前垂下些许遮挡着神色不明的暗红色双眼。
打扮十分普通平常的金发年轻人。如果忽略对方周身快要能把人震趴在地上的可怕威压的话。
“ho……让我看看,是什么能掐住乔斯达家族命脉的重要交易……”
迪奥布兰度微眯着眼睛,带着刻意不作收敛的威压翻完了那份文件。
“……导游指南?”
“是……是的……”被压得快跪在地上的总编哆哆嗦嗦地开口,不过下一秒那种压力感就奇妙地消失一空了。他终于能直起身看向面前神情似乎有些茫然的年轻男人。
“……我们想邀请乔斯达家族参与编写一本环球旅行导游书。”
“事情就是这样。”当晚,面对着乔纳森乔斯达、乔尼乔斯达、杰洛齐贝林、以及特意早早赶回家的一屋子小孩,迪奥布兰度抱着手臂把那几页纸的文件和起码五十公分厚的照片资料丢在起居室桌子上。“都看看。看看自己能写什么。”
“日本、中国、英国、美国、意大利、新加坡、印度、埃及、墨西哥?”花京院典明翻着已经在桌上散倒得乱七八糟的那堆文件,“感觉我好像都能写。”经常因为参展与取材满世界乱跑的知名设计师贴心地提议道,“你们先选吧。后面剩下什么都可以交给我。JOJO就负责写日本?”
“承太郎写埃及。”迪奥布兰度说。“仗助写日本。”
“这个……”年轻的日本警官面露难色,“其实最近署里挺忙的。写倒是能写一点,全交给我的话大概会赶不上截止日期。”
“让虹村过来帮你也还是来不及?”
“……十有八九来不及。”埋头算了算日程的东方仗助遗憾地说。
“那就算了。那你和虹村一起负责帮忙就好。”迪奥布兰度点点头,“还有谁熟悉日本又有空的?”
“不然让我来吧?”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的东方定助自告奋勇。
“等一下,迪奥。”又仔细把关于日本那部分的要求看了一遍的花京院典明打断了那边已经准备敲定人选的几个人,“因为委托方是日本的,他们希望能把仙台这部分写得比其他国家地区更详细一些,我看这个详细度的要求只是他们三个怕是还是有些勉强……不然还是让JOJO和康一君也加入进去吧。”
“承太郎要写埃及。”
“只是帮忙的话也不影响另外再写一篇要求没这么细的。”空条承太郎也看完了项目要求,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写作力和四个小孩的能力总和。
“那也行。”迪奥布兰度同样大概算了算工作量,“那都别熬夜。写不完就说一声,我再找人帮忙。”
空条承太郎皱眉:“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在天亮前睡过觉的吸血鬼有资格管别人熬不熬夜?”
“吵死了!”迪奥布兰度骂他。
“你才吵死了!”海洋博士回骂道。
乔纳森乔斯达从厨房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的时候迪奥布兰度和空条承太郎正被绿之法皇一边一个挂在起居室墙上反省。当然反省是花京院典明要求的。挂在墙上的两个并没有在照做。
“JOJO,英国交给你肯定没问题吧。”跟小孩一起挂在空中毫无语言水平地相互对骂了快五分钟的迪奥布兰度被放下来以后沉着一张脸回到正事上。
“哦!没问题啊。”乔纳森乔斯达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在迪奥布兰度身边坐下来。“不过,迪奥,你对这件事还挺认真的。”他有些感叹地说,“我还以为你拿完资料就不会怎么认真去管了呢。”
“那当然。”迪奥布兰度抱着手臂,“本DIO接手下来的项目当然要完成得让人无可挑剔。”
乔纳森乔斯达感叹地点点头。“今天下午那边的总编还联系我说,我们家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呢。”他有些开心地说。“一定是在夸你吧。”
“那当然。”迪奥布兰度点头。
日本和英国的人选顺利确定,在场的人便陆续将目光投向下一个目标。
意大利。
“乔鲁诺,这个你义不容辞。”迪奥布兰度向黑帮教父看过去。乔鲁诺乔巴拿这次回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还顺便把自己的护卫队全员带了过来,据说他的暗杀小队如果不是正好全员正在出外勤本来也会被他全部带过来。当然这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乔斯达家的庄园完全够大。
“padre,义不容辞这个词一般是第一人称自谦用语。”黑帮教父纠正他父亲的语法错误。
“废话少说。”吸血鬼沉着脸看他,“意大利你管不管?”
“……我义不容辞。”黑帮教父叹息。
于是接受了任务的黑帮组织PASSIONE从起居室里讨论热烈的人群暂时抽离出来,在另外一边围成了一小圈。
“得分一下。按照项目要求意大利要写的地区太多了。”乔鲁诺乔巴拿小声说。
“乔鲁诺你就负责这上面写的这个总体介绍好了。那不勒斯的单独介绍可以我来。”布鲁诺布加拉提翻看了一下那些资料,“分一下其实任务也不是很重。一人写一两页就可以。米斯达写一下卡普里岛?”
“没问题!”盖多米斯达点头,“这几个地区我感觉我都挺熟悉的。”
“那我也要写!”趴在地毯上面兴致勃勃翻了半天资料的纳兰迦吉尔卡举手示意,“我可以写庞贝吗?”
“等一下,纳兰迦。”直觉到某种不太好预感的潘纳科达福葛伸手按住他肩膀,“你了解庞贝吗?这个涉及到的遗迹名称和数据有点多。”
“我很了解啊。”黑发的年轻黑帮自信满满。
“那我问你,庞贝遗迹入口左手边的神殿(阿波罗神殿)叫什么神殿?”潘纳科达福葛谨慎地确认道。
“迪亚波罗神殿?”纳兰迦吉尔卡思考了一下。
“福葛,冷静一点,这是在我家里,地毯弄脏了要洗的。”乔鲁诺乔巴拿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了自己部下的衣袖诚恳地发出请求。而被他扯住的人也确实只是脸色不太好地坐在原地沉默了一分钟。
“好吧。我来写庞贝吧。”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的金发黑帮沉沉地叹了口气。“纳兰迦,你就写威尼斯好了。知名度高又没什么特别要写的。哪怕直接从书上抄几段城市介绍都可以。”
被莫名其妙降低了任务难度的天才儿童将不甘心的目光投向护卫队队长。
“我觉得这是非常合理的安排。纳兰迦,威尼斯就交给你了。”深谙哄小孩基本原理的护卫队队长认认真真交付任务。并满意地得到了心情多云转晴的小孩一个兴高采烈的肯定回答。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已经分得差不多了?”盖多米斯达伸手去翻那堆资料,“下面还有哪一个地区?”
雷欧阿帕基伸手抽走其中一页在空中轻轻晃了晃。“下一个是撒丁岛。”
在场的黑帮们就像突然被全员定格住了动作。
“……抱歉,阿帕基,我应该从一开始先看清总共有哪些地区的。”乔鲁诺乔巴拿低着头声音低低地说。
“……嗯,抱歉,阿帕基。我们现在重新分一下也可以。”布鲁诺布加拉提同样神色低沉而歉意地说。
“啊……这个……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写卡普里岛不可的,我说了意大利的地区我都很了解的啊。”盖多米斯达堪堪缓过一口气来,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不是,你们怎么了?”雷欧阿帕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我本来就比你们更适合写撒丁岛啊。”
他对上面前的同伴们向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又好笑又无奈地继续解释:“当时留在岛上也稍微受到了当地人的一些照顾,所以后来假期也常常会去,现在已经相当熟悉那里了。”
他伸手分别拍了拍布加拉提和米斯达的后背,然后在仍然低着头坐在那里的首领头发上狠狠揉了一把。
“乔鲁诺,你们差不多分完了吗?”已经把乔纳森切的水果差不多吃完了的迪奥布兰度看着重新回到沙发这边来的那群黑帮小鬼嘴里叼着最后半片哈密瓜含糊不清地问,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转而将目光转向资料堆里的下一项,在这时意外地发现自己先前数给乔鲁诺的意大利的那叠资料里漏了一页。
“哦,还有罗马。”他把那块哈密瓜咽下去,举着那张纸将征询的目光投向房间里每一个还没有认领自己任务的人,“有谁熟悉罗马的?”
“我?”波鲁那雷夫兴致勃勃地凑上来。
“我也可以啊!”乔瑟夫乔斯达同样兴高采烈地毛遂自荐。
迪奥布兰度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还有吗?”他继续问。
“……你这是人格歧视!”乔瑟夫乔斯达委屈地抗议。
“区别对待!”J·P·波鲁那雷夫联合控诉。
“厚此薄彼!”
“大偏心眼儿!”
“……都给我闭嘴。”被吵得太阳穴疼的迪奥布兰度忍住了拿手指戳自己太阳穴的冲动。“这是一国首都,你们稍微想想也知道至少要找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见了坐在侧边稍远处的沙发上拿着几页资料在漫无目的随便看的西撒齐贝林。
金发的波纹使者敏锐地感觉到了紧盯着自己的视线。他茫然地抬头。
“……迪奥?”
“西撒?”迪奥布兰度抱着手臂看着他。
西撒齐贝林茫然地与他对视。
迪奥布兰度转头看向已经记了一长串名单的乔纳森乔斯达。“JOJO,记一下。罗马给西撒。”
被莫名其妙决定了命运的波纹使者茫然地坐在那里。除了嫉妒到扭曲成各种奇怪形状的乔瑟夫乔斯达之外没人理他。
“下一个,中国香港。”迪奥布兰度满意地看着已经减少了相当一部分的资料,“这个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也有几个人了解的……”
“我啊!”刚刚遭遇过一次否决票的波鲁那雷夫屡败屡战再接再厉。
这一次迪奥布兰度认真地看着他思考了几秒。
“喂,波鲁那雷夫。”他伸手把小孩拉过来一手揽着他肩膀低声问他,“你确定你真的没问题吧?”
“完全、绝对没问题。”同样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的法国人认认真真发誓道,“从点菜的手势到早餐的种类,就连当地人一些习惯用语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那行。”迪奥布兰度放开了按着他肩膀的那只手。“那香港就交给你了。下一个是新加坡……”
“我!我了解得——……还行?”因为被波鲁那雷夫夺得先筹而越发着急的乔瑟夫乔斯达下意识地就进行了抢答然后在想清楚国家名的时候迟疑了一秒。
“嗯。那就是完全不了解了。”迪奥布兰度点点头。“花京院?我记得你去年被那边哪个设计院邀请过去半年……”
乔瑟夫乔斯达:“……虽然确实是事实但是你这样很伤人的啊!”
因为觉得笑出来太不礼貌而忍笑忍得肚子很痛的花京院典明一边继续艰难地忍着笑一边点头接过了新加坡的任务分配。
接下来的国家是印度。几乎听到国家名的同时就有几个人的目光十分自然地投向了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迪奥布兰度向着埃及占卜师投过去一个征询的目光:“了解吗?”
“还行。”埃及人比较保守地谦虚回答。
“好。那就是非常了解了。”迪奥布兰度会意地把名字记下来。
乔瑟夫乔斯达:“……不是我说你这样是真的很伤人的啊!!”
坐在对面的沙发随意翻着剩余资料的花京院典明在这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张被遗漏掉的欧洲区单独项目。
“这个导游书还加入了卢浮宫的宣传合作项目。”他把那页纸递给迪奥布兰度,“要求单独出一篇卢浮宫的导游指南。”
“卢浮宫美术馆?”迪奥布兰度沉思,“按理说你做就挺合适的,但是你已经在写新加坡了。”
“我可以熬夜写两个。”花京院典明神情无辜地看着他。
“你想都别想。”迪奥布兰度冷冷地说。
五分钟之后,给独自待在楼上房间画漫画的岸边露伴打了电话、并顺利以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达成了合作的迪奥布兰度满意地把岸边露伴的名字记在卢浮宫美术馆后面。
“你答应露伴什么了?”花京院典明有些好奇地问。
“承太郎的五页记忆。只读权限。”吸血鬼毫无卖小孩的心理负罪感,得意洋洋地像这样说道。
夜逐渐入深。在相互探讨的同时偶尔闲闹着缓解疲劳的人们将注意力投向下一个项目地区。
“下一个是埃及。”花京院典明看了眼资料。“……诶?”
“哦埃及。”波鲁那雷夫点点头。“……嗯?”
“埃及……”倒挂在沙发背上无聊地晃来晃去的乔瑟夫乔斯达随口跟着重复了一下,“……不对等等?”
“埃及了啊,那我……”正准备接过资料的空条承太郎动作突然顿在了空中。
几乎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一个好像早该反应过来但是又莫名其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题。
“不是,埃及最应该你自己来写吧——迪奥??”
被戳穿企图的迪奥布兰度丝毫不慌。理不直气也壮。
“嗯。对。本DIO就是不想自己写。”他说。“反正都已经特意把承太郎留到这里了。放弃挣扎吧,承太郎!这就是你无法逃避的宿命啊!!”
太不要脸了。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这样在心里骂了一句。要是迪亚哥布兰度今晚不加班就好了。恶劣程度稍微低一个等级都对付不了这种不要脸的生物。
“——但是我也可以稍微帮你做一点点。”迪奥布兰度懒洋洋地继续说。“别急着说话,有条件的。这样的话你就不准熬夜写——不管是写埃及还是帮忙仗助他们那边,一天都不准熬夜。如何?答应的话本DIO就特别待遇地亲自帮你写开罗的部分。——这可是本DIO亲自写哦,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成为全书最精彩最大受好评的一篇。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承太郎?”
金发的吸血鬼——乔斯达家族的另一名大家长,带着胜券在握的神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低低嗯了一声的黑发小孩。
“你从一开始就看过所有的资料,所以知道只有哪个国家具备这个条件吧,迪奥?”从一开始就清楚迪奥布兰度在打什么主意也早就在那张记录纸上写下了两个人名字的乔纳森乔斯达冲着迪奥布兰度偷偷地眨了眨眼睛。“承太郎的习惯实在太难改了……但是至少这次他会因为顾虑到和你的约定而努力去调整作息了吧。”
他的兄弟回给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目光。
“——早说过交给本DIO的话全都是小事一桩。”
摊在面前桌面上下一页的资料就是美国了。说实话,现在待在这间房子里的人可能就没有哪一个不熟悉美国。但是进行到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也都已经分到了自己的担当地区。
“所以美国……”迪奥布兰度把第一页纸拿起来,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已经看到空条徐伦举得高高的手以及写满了期待的目光。
“你结课论文写完了吗?”迪奥布兰度问。
“我……”空条徐伦语塞。
“没写完是吧。”迪奥布兰度点点头。
“可是我……”空条徐伦试图挣扎。
“让我想想,嗯,我记得我应该有人选的——”
“……”空条徐伦沮丧地缩回她的单人沙发里。然后她被一架迎面飞过来的纸飞机给打了一下脑门。
那是一页被折成纸飞机的资料纸。
“佛罗里达。”迪奥布兰度维持着投出纸飞机的动作继续说,“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这一部分——别急着开心,Jolyne。”他有些好笑地看着眼睛一下子重新亮起来的小丫头,“条件是不准因为不写论文重修和不准熬夜。做不到的话现在还给我也可以。”
“这点条件小事一桩啦!”带着那张资料纸和她的笔记本电脑迅速奔向书房的空条徐伦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好吧。那么就是美国总览的这一篇,这里应该有人曾经跨越过美洲大陆——嗯?人呢?”
迪奥布兰度前后看了看,终于在起居室靠近壁炉边的地毯软垫上找到摊开着美洲大陆地图与不少旧照片相互谈论着什么的乔尼乔斯达和杰洛齐贝林。
“啊,嗯,可以啊。”被打断了思绪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的乔尼乔斯达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很自然地点头答应。“我很了解。杰洛协助我就好了。不过纽约的部分DIO之前跟我说他会自己来写。”
迪奥布兰度嗤了一声。
“那当然。他不写谁写。”
尚未被拿走的资料只剩下了写着墨西哥的那一页。
“墨西哥啊……”花京院典明沉吟着,“很难说完全不了解又很难说有所了解……这里有比较了解墨西哥的人吗?”一时想不到目标的设计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其他几人。
“嗯……”同样想不到目标的空条承太郎跟他对视了片刻,然后和他一同将目光转向迪奥布兰度。
“这里好像没有那样的人吧……”波鲁那雷夫不太确定地说着,“实在不行这一篇再去问问其他认识的人……”
“可是不是明明有的吗?”
思考陷入僵局的几个小孩茫然地抬头,看见迪奥布兰度似乎有些讶异而又十分理所当然的表情。
“就在这个房间里就有啊。”他懒洋洋地继续说道。目光投向自己身边某个从中途开始就逐渐懒得凑过来找骂而一直无聊地旁听的小孩。“依靠着——了不起的狡猾跟不计后果的勇气,只身一人潜入过德军在墨西哥的武装基地,在那里战斗过、并且战胜过不死种族的家伙。”
他挑了挑眉,和神情仍然显得有些茫然的乔瑟夫乔斯达对视着。
“我的意思是,我们这里确实有的吧?——那种家伙。”
几乎算是一场漫长的家族研讨会的晚间聚会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各自回房间休息或是去书房查找一些自己担当内容的初步资料去了。留在起居室帮乔纳森乔斯达一起整理那些资料文件的迪奥布兰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将目光投向那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乖乖坐在自己旁边的乔瑟夫乔斯达,伸手揉了揉小孩乱糟糟的卷翘棕发。
“要我陪你回墨西哥转一圈吗?”他问,“时间挺久了,没什么印象了也很正常。”
“还行……”乔瑟夫乔斯达小声回答,“……用来写导游指南我想应该够了。”
“嗯。”迪奥布兰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看来就是还行。”
“嗯。还行。”乔瑟夫乔斯达认真点点头。
迪亚哥布兰度结束加班回到庄园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别墅里相当安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熬夜?迪亚哥布兰度暗自惊叹。不过当他推开起居室的门他就发现自己这个结论得出得太早了。
起居室内同样安安静静。只是仍然亮着灯,并且也不是空无一人。乔尼乔斯达靠坐在沙发里独自翻看着一张张照片。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杰洛齐贝林身上盖着毯子和乔尼乔斯达的外套睡得迷迷糊糊。
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乔尼乔斯达抬起了头,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微微亮了亮。
“欢迎回家,DIO。”他说。
迪亚哥布兰度脱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怎么没有去睡?”他伸手去翻看那些照片,“杰洛怎么睡在这里,这样子很容易着凉的啊。”
“本来是想等你的,杰洛实在困得撑不住,我就让他先睡了。”乔尼乔斯达将目光转回面前的照片上。“就是那本导游指南,我听说参与编写的话可以选自己喜欢的照片加进去——即使是自己的照片也可以。”他看着手里那些陈旧的黑白照片。
——有剪报,也有相纸。曾经那场横跨北美大陆的大赛的照片。
迪亚哥布兰度伸手把照片接过去。他看着那些陈旧模糊的影像里熟悉而怀念的身影,嘴角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我和杰洛之前找到一张特别喜欢的。”乔尼乔斯达一边在桌上乱七八糟的照片里翻找一边有些着急地跟他比比划划。“……放到哪里去了,奇怪。”
“……是不是那边那张?”迪亚哥布兰度将目光投向对面沙发睡着的杰洛齐贝林搭在胸前的手里松松地捏着的一张照片。
同样将目光投过去的乔尼乔斯达有些恍然又有些郁闷地松了口气。
“他怎么拿在手里睡啊。”
迪亚哥布兰度起身过去把那张照片取过来。顺便帮杰洛齐贝林把那只手盖进了毯子里。
他坐回到沙发里,这才将目光投向那张照片。
照片上,穿着熟悉装束的三人各自驾驭着熟悉的坐骑——几乎并肩地冲过忘记了是哪个赛段人潮欢涌的终点。
很久之后,迪亚哥布兰度将那张照片递回到乔尼乔斯达的手上。
“这样的照片、还真是不太舍得拿出来给他们放在书上……”劳累了一天的纽约州长躺靠进沙发里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不过……也好。大概会为了能配得上这张照片而写出漂亮的文章来吧。”
“嗯……你非要自己写不可吗?”乔尼乔斯达看着他眼睛下面疲惫的暗色微微低沉下了神情,“其实纽约也交给我和杰洛也可以的。”
“不,乔尼。”英国人那双眼睛突然又带着某种狡黠的神采睁开,“你不知道。我向那个出版社隐晦表示我也许会亲自编写纽约部分的时候,他们社长立马就感恩戴德地把感谢费翻了两倍——”
他冲着乔尼乔斯达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超有钱的,乔尼!我要想办法再多榨出来一点。”
“比如在书完本之后增录密谈之类的特别篇?”乔尼乔斯达像这样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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ジョジョの奇妙な冒険 x 地球の歩き方
*本文所有內容与真实出版社及真实书籍编制过程无任何关联。
暂时没什么力气和时间画出完整的画,冬假结束紧跟着就是继续满课+学年答辩,从写完最后一章到开学就隔了睡一觉的时间。
其实知道写sbr的话大概没有太多人看。但终归是意难平,还是写出来了。现在则很感谢那么多个周末与假期努力支撑过来的自己。
我只是想看他们三个一起跑。我就是觉得他们三个生来就是应该一起跑。而现在终于还是写出来了。
感谢这半年来陪伴我写作、在这样无人问津的小冷圈里把它看下来并给我留言让我知道我不是独自一人的每一个人w。
2022。这就是我的NGSBR,这就是我为自己写就的「新约圣经」。
谢谢你们三个人。谢谢你们带来的新时代。
我于九月动笔记录下这场漫长的北美大陆横跨大赛。我就像是亲身与那三个人一起,从圣地亚哥的海滩出发,越过难以计数的山脉与河川,挣扎着、祈祷着、并最终到达淹没纽泽西的那片海水。
我在那片海水中听到盛大而无声的世界之歌。
“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啊。”我听见他们像这样说。“真是绕了好大一圈远路啊。”
我记录着这个繁星所写就的故事。我想我确实看见了。我和他们一同行走过故事里的四季。九月炽热的风从亚利桑那沙漠的流沙之中穿行而过,经过苏必略湖畔的荒原就变成了雪。等走到费城的时候,雪就停了。而海水正从铁轨的另一端涌上来。
海水落下去的时候,新时代就要开始了。
以后或许有一天一切仍然会再度重演吧。或许时代的罪恶与拯救仍然不断循环往复吧。未来或许以别的方式仍然会不得不再度开始冒险吧。或许还会有新的悲剧产生吧。
人类的历史就是在不断循环往复之中继续向前。
但是,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没有人能够提前知晓球究竟会落在球网的哪一边。
因此我们仍然在继续祈祷。
——直到奇迹降临的那一刻。所有不问出身的价值,不必再以孤独而绝望的方式悲惨落幕。
李小珞
2023年1月11日
写于枥木
来路不明的东西未必意味着不能据为己有。
杰洛齐贝林像这样想着。如果乔尼乔斯达或是迪亚哥布兰度在他旁边的话十有八九会阻止他或者骂他一顿,但这会儿那两个人都不在。所以他心安理得地一个人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大的烤牛肉三明治抱在手中,兴高采烈地一口咬下去——
将明未明的天色之下,从公馆三楼的寝室里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Wryyyyyyyyyyyyyyy——!!!!!”
迪亚哥布兰度从床上弹起来一脚把横着睡在他腿上的乔尼乔斯达踹飞了出去,受到惊吓的美国骑手半梦半醒之际惊恐地对着自己前方连射了五发爪弹,爪弹落点位置的杰洛齐贝林在睡梦中猛地感觉到致命危机袭来一手捞起枕头旁边的铁球绕出一个漂亮的回旋将所有的爪弹半空截落。然后三个人都醒了。
一阵面面相觑的沉默之后,迪亚哥布兰度率先发难:“刚才谁咬我尾巴?”
“谁踢我?”乔尼乔斯达紧跟着皱着眉问。
“谁他妈对着我连开五枪……”杰洛齐贝林把那枚铁球捡起来凑近自己眼前,“等等,乔尼!这他妈是你的指甲吧!”
一旁美国人和意大利人抱着被子吵得不可开交,而迪亚哥布兰度沉默地看着自己尾巴上印着的那行“GO!GO!ZEPPELI”无言地陷入了沉思。
他在回忆昨晚到底是什么现世报的状况发展成这个兵荒马乱的早晨。
迪亚哥布兰度很少把工作带到下班以后的时间里来。一方面是因为人确实是有极限的,他也需要休息,另一方面是工作这东西进了自家那座三层小楼还奢望能进行下去基本属于是一种无稽之谈。
所以昨天他临下班前收到曼登提姆那份调查文件一时是有些犹豫的。但眼下形势不同平日,换届政选就在眼前,这个有些麻烦的案件又刚好和一些更加麻烦的事情挂着勾。虽说不能按时解决基本上动摇不了他的连任,但难保一些竞选对手的派阀党羽不会借这事暗地里做什么文章,到时候摆平事端又是一番费神费力。
他把那些文件带了回去,当晚晚饭过后一个人进了自己房间逐页翻阅,没看多少他房间的门就被人撞开,杰洛齐贝林和乔尼乔斯达就披萨上能不能放菠萝这个问题从争执发展到拿替身掰手腕,迪亚哥布兰度忍着吵任由他们在房间里打了二十分钟,忍无可忍地把文件摔在一边抬手喊了一声THE WORLD。
五秒钟之后,时间恢复正常运转。将那两个人丢出房门外的迪亚哥布兰度满意地拍了拍衣袖上的灰转身准备回书桌前继续看文件,房间门再一次被人撞开,杰洛齐贝林一脸兴奋地说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他们三个人的替身现在好像都有手,他们可以拿替身来打扑克牌!迪亚哥布兰度那只向着文件伸过去的手半道改成按上自己额角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耐着性子跟面前的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首先,我不确定你那到底是替身还是别的什么我不了解的玩意,”他说,“其次我不明白在自己有手的前提下为什么用替身打牌,替身又不需要进行娱乐。”
“替身怎么了?替身也有人权的好不好!”杰洛齐贝林据理力争。
迪亚哥布兰度放下了那只手。“行。”他说,“你现在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BALL BREAKER可以留下。”
事实上在他说出上一句话以前他就明白他今晚把文件带回来纯属劳而无功。杰洛齐贝林突发奇想出来的奇妙尝试没有一次最后不是在他和乔尼乔斯达的妥协之下得以实行的,这一次也毫无悬念。他坐在床上看着BALL BREAKER、TUSK ACT4和世界打扑克牌,偶尔跟坐在他旁边的乔尼乔斯达对视一眼互相都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如出一辙的心神恍惚。
事实证明拿替身打牌纯粹自找麻烦,因为拿手打牌的话绝不会导致他们精神力耗空而就这么横七竖八倒在这张床上直接睡过去。
迪亚哥布兰度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衬衣的衣领,听着他身后两人摆放餐具和从厨房把早餐端出来的声音。前一天赫特潘兹来过,给他们送了三明治和一些熏肉干。她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像这样送一次,原因是之前假期聚会的时候迪亚哥布兰度照着英国传统菜谱做了晚餐,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这是害人饿瘦!”赫特潘兹看着他愤怒地说。
事实上他们平时也不是日常吃这种食物。杰洛齐贝林和乔尼乔斯达默契地在迪亚哥布兰度挨骂的时候共同选择了闭嘴。为了坐享其成的美味牺牲一下兄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上帝会原谅这一切的。
那天直到迪亚哥布兰度回到政府官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终于有时间把前一天毫无意义地带回去一晚的文件拿出来重新翻阅。
布法罗市南伊利湖沿岸的公路每年这个时期会举办由美国多地财阀与权势党派共同集资的大型马赛,作为伊利运河水道商贸的宣扬与各自资本人脉的暗中较量。原本根本无需政府掺和其中劳什么心,然而最近那条比赛必经之路的公路出现了一些不明案件。据报案经过某一路段的行人或马车车夫常常遭受不明原因的袭击而陷入昏迷,同时携带的财物与货物遭窃。但无论是哪一名报案人都无法说出袭击者的面貌或特征。或者说从没有任何人目击到袭击者的身影。由此那条公路已经传出了诅咒之类的骇人传闻。
案件传到迪亚哥布兰度手里的时候距离布法罗公路越野赛已经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比赛集资众多影响力庞大,完全没有延期或改变赛道的可能。如果事件在比赛赛程中再度发生的话必然会对州内造成重大负面影响。
曼登提姆坐在办公桌侧方的沙发上看着迪亚哥布兰度翻阅那些文件。崇尚自由的牛仔虽然仍然并没有接受政府的公职,却一如过去那样时常为政府提供调查帮助——现在基本是固定与纽约州政府合作。原因不言自明。他看着办公桌后安静思考着的迪亚哥布兰度,略微带着些担忧地开口补充。
“我去那边实地考察过,”他说,“可惜运气不好,来回几趟都没有被对方挑中。”
“或许不一定是运气问题。”迪亚哥布兰度将手中的文件扔在办公桌上,“我看了案件发生的日期统计,你前往布法罗的时间前后总计半个月内都没有案件发生,直到最近才重新接到报案。案件的发生应该有某种潜在的规律性影响因素。”
“好吧。”牛仔神情低落地叹息,“那你打算怎么办?”
纽约州长交叠着双手略微眯起了双眼。
“——我打算去参加布法罗公路越野赛。”
杰洛齐贝林在自己的诊所中替当日前来看诊的一名骨折患者做完了手术打好固定,一边扶着那个不走运地在工作的途中从果树上摔下来的果农往休息室走一边跟对方纯属无事地闲聊。休息室的矮桌上收音机播放着当日的新闻,在长椅上坐下来的伤患听了一会儿,有些惋惜般叹了口气:“在选举前遇上这样的事可真是不走运啊。”
刚准备离开休息室的杰洛齐贝林脚步一顿,“什么事啊?”他状若无意般地随口追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吗,医生?就是刚刚新闻里说发生在布法罗市南公路的案件——下周越野赛不是正好在那里举办吗?很多人都说布兰度州长这次选举怕是要遇到一点麻烦呢。”
杰洛齐贝林的神经无声地绷紧了。在患者观察期结束离开诊所之后他就给诊所挂了暂停接诊的牌子,一头钻进书房里查了家里能翻出来的所有近期新闻报纸。
这也太不走运了。杰洛齐贝林攥着报纸有些恍惚地想。但是随即他就清醒了过来,查了查自己接下来一周的日程预定——没有预约的病患。而临时看诊这种事反正街区内不止自己一家诊所。像这样想着几乎没怎么过多思考就做出了决定的杰洛齐贝林立刻开始了行动。他先是去了自己熟悉的一间马场和场主预定下了一匹品质优良的赛马,随后去了市场。在走到皮具店附近的时候他的脚步随着映入他眼中的某些景象猛然停顿,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偶然路过的人正向着他开口打招呼——
“不不不不不等一等!!!”眼看着在不远处商店门口说着话的两人就要向他的方向看过来杰洛齐贝林惊慌失措地大喊,下一秒时间突然倒退,他回到六秒前尚未从前排的摊位转过拐角的位置,在他的身后林可罗德艾根充满不解地看着他,手指按在自己手表的旋钮上。
“你没事吧?杰洛·齐贝林,你……”他话还没有说完被杰洛齐贝林一把捂着嘴按着一起蹲在了遮挡着视线的摊位后面。他神情茫然地和杰洛齐贝林一起看向皮具店的方向,看见站在店门口像是偶然在这里遇上一般正在说着话的迪亚哥布兰度和乔尼乔斯达。
直到那两人各自离开之后,杰洛齐贝林这才松一口气地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按着林可罗德艾根的肩膀诚恳地说:“谢谢。但是拜托你记住我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
“……”觉得这种违背诚信的承诺不是非常符合自己价值观的林可罗德艾根想要开口说什么,按在他肩膀上那双手又加了几分力度。
“……好吧。我今天没有在这里看见你。”林可罗德艾根放弃般地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几天杰洛齐贝林都暂停了工作,取而代之在马场调整马匹的赛前状态、准备必要用具以及查看赛程路线。而这些事他始终对另外两人闭口不提——那当然是在对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状态下把事情解决了才称得上是帮忙。杰洛齐贝林自信地像这样想。
所以直到比赛当日。当他在布法罗市南公路的起跑点和穿着赛马服各自骑在马上的两人沉默对视的时候,杰洛齐贝林感觉自己优秀的头脑一片空白。
“……所以你们两天前各自离开纽约都是为了来布法罗参加这场比赛?”他怔怔地开口问道。
迪亚哥布兰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为在市场遇到的那一天你就差不多知道这件事了。”
“林可罗德艾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在他发动能力的六秒之前我和DIO就看见你了。”乔尼乔斯达补充说明。
“好吧。”杰洛齐贝林恼怒地说,“但是乔尼也一样瞒着这件事,至少证明我们两个算是在打着相同的主意吧?”
“我瞒谁了?”乔尼乔斯达反问,“我没有瞒着任何人。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参加这场比赛。”
“乔尼算是布法罗公路越野赛的王牌冠军候补。”迪亚哥布兰度点头,“是不看新闻的你自己的问题,杰洛。”
好吧。杰洛齐贝林忿忿地转身跨上了自己坐骑的马背。
他承认这件事他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可是抛开事实不谈,迪亚哥布兰度和乔尼乔斯达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发令枪打响后早就把赛区地图记在头脑里的迪亚哥布兰度策马径直奔向案件发生路段。比赛的总赛程共计两天,首日是淘汰赛,起点至终点的直线距离为二十公里,在比赛过程中不限定赛道与路线,可以自行选择公路或野地,而率先抵达终点的前二十人将参加第二天的决胜赛。迪亚哥布兰度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显然根本没有其他参赛目的的两人,无言地沉了沉目光之后并未再多作任何赘述。
“从经过前方的河道开始分开路线,”他看着前方的赛道说道,“杰洛从原野那边穿过去,乔尼和我一起继续走公路。给对方制造下手的机会。”
杰洛齐贝林干脆地应了一声,扯过缰绳转向踏进了原野。而乔尼乔斯达继续紧跟在迪亚哥布兰度的身后,维持着与对方基本一致的奔跑速率的同时一手发动着TUSK戒备着自己与迪亚哥布兰度的周围。
直到道路在公路弯道处重新汇合为止都并未发生任何异常。脚下的路段仍然在案件记录的范围之中,因此始终并未放松警惕的三人终于在穿过一片不算茂密的树林时同时感觉到了自侧后方某一处而来的意图明确的攻势。
根本无需回过身,迪亚哥布兰度几乎瞬间发动了世界,并透过停止的时间清楚看见了和自己此先预想一致的袭击者的真实面目。
——进行袭击的是无法被普通人所看见的替身。而替身使者本体此刻基本能够确定就藏身在这片树林之中。
替身能力的觉醒仍然有相当多不为人知的部分。尽管那具能够引发觉醒的遗体已经被封锁进圣三一教堂的地下,通往壕垒的入口也在那之后被史蒂芬史提尔封闭并派遣了看守。但那仍然在1890年以前就随着河水与流沙不知与多少人在引力牵引之下偶然相遇。
或者人类当中也有人与生俱来。
迪亚哥布兰度解除了时停,控制着世界一拳挡开试图向着乔尼乔斯达后脑挥下的攻击。几乎就在同时,一截连接着手指的绳索倏忽而来紧追着逃向丛林深处的那个替身而去。早已在周边区域埋伏许久的曼登提姆一手控制着自己的绳索一边向着已经勒马停下了脚步的迪亚哥布兰度大声喊道:“要叫警卫吗,DIO?”
而这时骑在马上的三人已经通过绳索延伸的方向看清了逃亡的身影。
神色各自沉凝下来的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迪亚哥布兰度率先转过了马蹄的方向:“不,不要引发任何人的关注。控制住情况,我们现在立刻完成比赛之后绕回来找你。”
在各自都拥有一定关注度的情况下,赛程第一日就无故退赛必然是会引发公众关注的。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而各自无言地加快了速度的三人没有任何意外地在二十名内完成了比赛,随后从绕开主要赛道的野地不引人注目地快速返回。
当他们在林间找到与他们此先同样神情沉凝而惊疑不定的曼登提姆时,映入眼中的景象显然印证了迪亚哥布兰度此先做出判断的原因。
犯罪者是一群年幼的孩童。年龄最大的,也是替身能力的使用者目测不超过十岁,年龄最小的不过只有四五岁,穿着破旧的衣服在曼登提姆绳索的捆绑之下惊恐地发着抖。
——这片以工商业发源与著称的土地,当地居民外出务工是常见的状况。美国的失业救济金按家庭人口数发放,却并不允许女人或孩童进行领取。通常来说男人离家务工的家庭在中断失业救济金之后很快就会收到通过电报寄回的汇款,而贫民窟里却永远有着无法领取救济金的同时从来收不到电报的家庭。
那些男人将钱花到了哪里呢?或许是赌马,或许是酒吧,或许是别的什么令他们沉沦其中逍遥快乐的地方——他们永远不会想起熄灭了炭火的冰冷壁炉旁自己饥寒交迫的家人。
对于这样的家庭,教会与民间救济组织往往以信仰为代价向他们伸出援手。而询问之下布法罗南部这片住民区的教会却已经以物资紧张为理由接近半年没有按时发放救济。
“我没有杀死任何人,先生。”年龄最大的孩子带着颤抖的哭泣口齿不清地说着,“我只是拿走了食物和衣服......他们看不见我所做的,所以我像这样做。我们想活下去。”
中断了犯罪的那两个星期,似乎是他的父亲偶然的良心发现向他们寄回了汇款。但汇款只持续了一周。随后一切再度杳无音讯了。
他哭泣着,同时仍然徒劳地试图挡住自己身后年幼的弟妹们。
杰洛齐贝林压抑着目光里难耐的阴翳与乔尼乔斯达对视了一眼。曼登提姆沉默了很久之后向着迪亚哥布兰度征询道:“怎么办,DIO,要通报给官厅吗?”
而从先前开始就一直凝神沉思着的迪亚哥布兰度似乎在听见他的问话时才短暂中断了思考。“什么?”他说,“嗯?不用。只是无意间误入赛道妨碍到选手这种小事没必要一一对官厅通报……只是我在想布法罗南部教会怎么可能资金不足。”
他的目光深处沉着某种锋芒锐利的东西,“在今天开赛前我还确认过,他们以地区教会中数一数二的金额参与了集资。”
在场的三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
“喂,DIO,你的意思是……”杰洛齐贝林隐约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他看到迪亚哥布兰度眼睛里隐隐闪烁的光与勾起的嘴角。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解不了一时之急。但是也有更快速的办法。”
他向着那几个已经被松开了束缚的小孩走过去,在年龄最大的那个面前半蹲下来。
“明天正好是物资发放日,你们可以去教会领救济金和食物。”他说,“这之后每个星期一直能按时领到救济金的话你就可以停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了。而如果有一天你想知道你所拥有的别人无法看见的这个东西相关的一切,可以到我这里来。”
他站起身,带着倒映在年幼的孩子那双怔怔的眼睛里锋芒闪烁的笑容。
“——到华盛顿来。”
那天夜晚,布法罗南部教会的教堂忏悔室走进了一名穿着普通休闲装、低低压下了帽檐的年轻人。隔断另一端原本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漫不经心听着的主教在年轻人以平静慵懒的声音不断叙述下去的时候原本散漫的目光渐渐凝实起来,伴随着眼底越来越阴沉的冷光,主教的手在袖口之下无声地握紧了一把左轮手枪。
“乔尼,好了吗,快一点。”执着铁球站在晕倒着好几名守卫的房间门口,杰洛齐贝林一边望风一边催促着房间内正在用爪弹破坏铁质保险箱的乔尼乔斯达。“我始终感觉不太对……”他自言自语地说。
回旋的弹孔终于撕碎了箱壁。从里面取出一册账目记录的乔尼乔斯达在简要翻阅之后有些惊讶地说:“DIO推测得没错,杰洛。这里的教会真的和黑帮有勾结。”
他回想起下午迪亚哥布兰度对他和杰洛齐贝林所说的话。“资金充足却克扣下救济金与物资的原因很容易推测。他们在支持布法罗南部的黑帮——借助黑帮的人脉与手段聚敛这一带的商贸资源。”
“我在教堂牵制住主教的时候,你们从后面绕进去找教会的账目。只要拿到相关账目进行公开,主事者就必然会被教廷撤换。”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乔尼。”杰洛齐贝林仍然微微蹙着眉,“他说更快速的办法……虽说确实要比颁布救济金相关的议案进行改革要快很多,但是从账目公开到教廷采取行动也总需要那么几天,主事者的更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事……但是DIO让那群小孩明天就来领救济金啊。你不觉得这件事完全不对吗……”
同样在这一点上多少感觉到略微异样的乔尼乔斯达在思考之下瞳孔渐渐收紧。“等一下,杰洛。”他有些惊慌地抬头,“通往教堂正厅的门在哪里?”
“我忏悔——对于我那天在教堂后面偶然发现的账目,以及教会与圣劳伦斯的组织交易的事实……”被帽子遮住了一半面容的年轻人以一种傲慢而狡黠的语调继续说道,“以及我打算利用这一点从东部教会手中换取一点私人利益这件事。我忏悔。”
说完,他转身离开忏悔室,通过长椅间的走道缓步走向前门。在他的身后几乎是紧随其后从忏悔室迈出的主教无声地举起手枪对准了他的后心。
和杰洛齐贝林一同撞开那扇门的时候乔尼乔斯达看见的就是那把枪枪口的硝烟与向着前方的人后心而去的子弹。而那人安静地站立在那里,既没有躲闪的打算,似乎也没有准备放出替身来抵挡。
那颗子弹径直向着目标而去。主教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教堂的前门在一声巨大的声响里被人撞开。
几乎是在同时,铁球在那枚子弹距离目标不到三毫米的瞬间将其拦截在空中。大量身着制服的卫兵冲入了教堂,伴随着夹杂其中的呼喊。
“布兰度州长遇袭!”
压着前额的帽子掉落在地,透过大门的月光洒落在耀眼的金发上。计谋得施的人眼带自得地转过身来,映入他眼中的是卫兵尚且未能赶到的教坛边,神情可怖的乔尼乔斯达那只对着主教抬起的布满星星的手。
“等一下!乔尼!”他的目光狠狠震颤了一下,立刻出声阻止——但是事情并没有如同想象那样发展。
那枚爪弹擦着惊恐倒地的主教的脸狠狠击碎了他身后的石阶。回旋着的弹孔缓慢移动着,爬上那顶象征着权力的教冠。
“你最好记住这一枪。”乔尼乔斯达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在那枚弹孔撕碎教冠并消散在空中时目光冰冷地看了恐惧得面目扭曲的人最后一眼。
在主教与他雇佣的守卫们被官厅的马车带走的以后终于有机会进行解释的迪亚哥布兰度伸手将脸色都不是非常好看的两个人一边一个揽过来。“袭击官员被当场抓获的话这所教会就会暂时被政府管控,”他说,同时安抚地拍了拍那两人的后背,“发放日会由布法罗市政府接手。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是最快速的办法。”
他停了一下,略微思考之后说,“之后我会向主办方递交退赛申请。明天的比赛你们还想跑的话就继续去跑,我先回——”
一枚冰冷的铁球贴着动脉抵在了他的脖子。杰洛齐贝林目光凶狠地威胁:“你跑不跑?”
迪亚哥布兰度怔了一下,随后另一侧一只已经没有了星星的手同样把指甲抵在了他脖子上。乔尼乔斯达用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目光委屈地看着他:“你跑不跑??”
迪亚哥布兰度原地沉默了一分钟。
“知道了。我跑。”他有些崩溃地妥协道。
翌日上午十点。布法罗公路越野赛的决胜赛从伊利湖畔的起跑线再度鸣枪起跑。运河上航船已然轰鸣着开动,学校响起了上课铃声,而各个街区的教会也已经完成了一周救济品的分发。明亮的阳光从晴朗的天空洒落进波光粼粼的运河,洒落到公路赛道上来。道路两旁簇拥着欢声雷动的人群,一如任何一场精彩而激烈的赛事一般,在马蹄飞驰过道路时沸腾起海啸般的欢呼。
迪亚哥布兰度牵扯着缰绳,远望道路尽头的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幼小身影。在一闪而过的道路人群之间,他似乎看见那个孩子眼底带着曾经从未有过的明亮的光,随着人群一同发出颤抖而热烈的欢呼。
他伸手轻轻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赛马服上金色的通称字母在阳光下明亮地闪烁着。
“喂,乔尼,杰洛。”片刻之后,他向着跑在自己身侧的两人像这样说道。“冠军各凭本事。没意见吧?”
杰洛齐贝林轻蔑地向着他们两人瞥去一眼。“没问题。”他嗤道,“等一下你们两个就只能悔不当初地看着我站上领奖台了。”
而下一个瞬间他的马就被乔尼乔斯达超过了半马身的差距。
“想都别想。”年轻的天才骑手微微倨傲地扬起目光。“赢的人一定是我啦。”
明亮的阳光照耀着向着前方奔驰而去的每一个身影。
一周之后在华盛顿。接过迪亚哥布兰度拟好的那份有关救济金领取制度改善的议案,史蒂芬史提尔疲惫地看着顺利连任的纽约州长,希望他下次政选可以顺手兼任总统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迪亚哥布兰度好像也不是很轻松。
他看着各自休假陪纽约州长出差的那两个人在迪亚哥布兰度的手碰上门把的那一刻同时显出戒备的神情。
“你打算去干什么,DIO?”乔尼乔斯达警惕地说。
“你最好说清楚目的地喔。”杰洛齐贝林威胁道,“你现在基本等同于没有社会公信力。——特指在我这边。”
迪亚哥布兰度向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美国总统看过去。
“这种情况美国法律管不管?”
史蒂芬史提尔点了点头。“正常来说是管的。”他说,“但是你这种情况不管。”
“为什么?”迪亚哥布兰度疑问道。
“因为你这种叫罪有应得。”美国总统神情漠然地说。
连日以来北美大陆东岸都是温暖而晴朗的天气。从华盛顿返回纽约的那天,大概也是一如此刻温暖明亮的阳光。
——似乎就像是这样有关于明天的些许期待。
多少已经足够给予时代继续向前的理由。
【NGSBR·全文完】